在过去数十年，大公司在租用办公空间上都是下了血本，办公楼的档次是企业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接下来，要节省这部分的开支已经成为可能。与此同时，上班族或许不再需要为了一份工作必须搬到昂贵的旧金山或是伦敦。换句话说，你住在哪儿，在未来将没那么重要了。

——推倒办公室租金下跌的骨牌

在7月6日到8月5日一个月的时间里，毕马威针对315位来自澳大利亚，加拿大，中国，法国，意大利，英国和美国，日本首席执行官做了问卷调查。在这些年营业额都超过10亿美元的公司中，68%的首席执行官都表示他们有缩小办公空间的意向。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对远程办公的概念逐渐适应，固定办公室的传统工作模式也可以变一变。

最先宣告要永久拥抱远程办公这种工作方式的是推特和脸书这种大科技公司，虽然他们并没有表示要在全球缩减办公室面积，但是的确在努力推进远程办公。脸书还在考虑接受一些员工搬出硅谷的想法，以利于这些员工减少住房成本，只是可能会因此给这些员工适当减薪。

现在，越来越多的金融类企业也在考虑是否要同期推进远程办公这一概念。这可以拉出一个很长的名单，从全球2.2万名员工的普华永道，到5000名雇员的施罗德投资集团。两家公司都宣布雇员可以在疫情结束之后继续在家办公，其他包括安本标准投资管理，巴克莱和摩根大通在内的公司也有意向要改变现有的工作模式。

这种缩减办公室面积的变化在中小企业中体现更加明显，他们是受疫情打击最重的群体，也更需要在运营成本上精打细算。

无论是在伦敦，巴黎还是纽约，都有小企业开始考虑要将办公室面积缩小，不设固定的办公桌，员工可以远程办公，并通过租赁共享办公空间的方式用作开会和讨论的场所。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开始重新审视他们的办公楼物业租赁合同，酝酿着合同期满后缩小办公面积，这样可以在减少企业运营成本的同时，让租赁的办公空间发挥出最大效益，提高生产效率。

在线销售，在线开会，甚至在线品酒，这些在以往看来几乎不可能的工作模式在疫情之后都实现了，长久以来以实体办公室为核心的工作文化已经被撼动。

对于办公楼租赁业务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疫情对于实体零售业和办公楼租赁的影响不容小觑，这两个行业抗击的不仅是数字经济的加速扩张，还有疫情给实体办公带来的诸多挑战。所以最近数月美国的商务办公物业公司的市场估值都出现了三成到五成的下滑。

欧洲的形势也十分类似。在英国，解除禁足已经近两个月，四分之三的公司都已经复工，却只有34%的上班族已经回到办公室，可想而知对餐饮零售业的产生连环影响。英国首相约翰逊月初表示英国经济出现强烈复苏的前提是人们要有信心重返办公室，就连伦敦市长也坦言“上班族待在家里办公已经成为伦敦中心区一个很大的问题。”不仅办公楼的估值和租金受到影响，就连办公楼周边的店铺，酒吧和咖啡厅都开始人人自危。

从去年10月份开始暴涨的伦敦办公楼开发项目现在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根据莱坊的估计，虽然新上市的办公室面积越来越多，二季度同期的需求却缩水了近六成，对于这些地处市中心的办公楼几乎成了灾难性的打击，这一打击很难在未来一两年内被消化。有咨询公司估计伦敦市中心的办公楼租金大概会有10%的跌价，估值也会有类似的下跌，不排除形势还可能更差。

所以，一些房产开发商，设计师，投资人也开始紧急转向，把一些既定的办公空间转变为可办公的“公寓”，可这毕竟是少数。现实的情况是，在伦敦和巴黎，对于实体办公楼的投资可能会逐年减少，而这也不过是在延续之前三年已经出现的趋势罢了。

——因疫情而提速的数字化

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毕马威的CEO科诺普（Paul Knopp）说：“事实证明，我们在虚拟的工作环境中同样可以保证工作高效。”他解释说，未来的趋势就是大家对实体的办公空间依赖性减少，更多倾向于使用数字协作的工具完成工作。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雇员们会更多使用实体办公室做团队会议，并在实际办公时以远程办公为主要模式。

科诺普的这句话也算是和该会计师事务所最近的调研报告保持了一致。

毕马威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CEO都在加速数字化推广，并且要开始缩减他们办公室的租赁面积。即使是未来疫苗推出，虚拟工作的模式也不会就此消失，各大公司加速对数字化转型所做的投资更不会减少。

作为一个有力的佐证，昨天瑞士信贷宣布要在大本营的瑞士关闭37个门店，将瑞士的门店总量从146家削减至109家，这件大事背后的关键词是“数字化”，而并非“裁员”。这家瑞士银行在媒体通告上明确表示：在过去两年，数字银行的使用频率已经增加了四成，手机银行的使用频率更是翻番，这就解释了为何他们门店的访客逐年减少。在关店裁员优化成本的同时，瑞信仍将对数字银行加大投入，并计划在10月末就完成推出他们面对未来的门店概念。

毕马威的报告同样彰显了这一趋势——八成的企业高管都在之前禁足期间加快他们数字化扩张的步伐，并调整员工远程工作的节奏，在线上服务客户。同时，近3/4的首席执行官都表示计划要继续对数字化运营进行投入，并致力于要创造出新一代的企业运营模式。他们对于雇员的工作模式也会进行调整，要在传统的人力之外，增加对自动化以及人工智能的运用。这些虽然是因为疫情而调整的投资策略，但现在看来并不会因为疫情是否过去而改变。

不是所有人都习惯在家办公，有些人因为可以远离每日通勤和令人窒息的办公楼而欢欣雀跃，有些则是根本无法找到工作和生活之间的最佳平衡点。不论员工的感觉有多么不同，公司都倾向于这种远程工作的模式，即可省钱，又能丰富他们的人才库，何乐而不为？

虽然现在看起来最终远程办公的员工比例到底会有怎样的提升，69%的高管短期内都有要短期内削减办公面积的计划。也许最终的办公模式一定是混合型的，毕马威国际全球主席托马斯（Bill Thomas）说，73%的高管都认为若加入远程办公的元素，有利于增加人才库，因为可以助力于人才的国际化，更多的进行在线沟通。但是与此同时，如何保证员工身心健康，以及避免人才流失也成为令雇主们头疼的头号风险，之后才是供应链以及贸易环境，气候变化等。

但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办公楼会就此失宠的说法，有企业家告诉我，奢华办公室的存在已经不仅是一种物业的概念，还关系到一家公司的企业文化，所以人们迟早要回到办公室工作的。若说办公楼将就此消失的确是一个非常极端的说法，但是若说疫情之后还会回到以往百分百全日制办公的过去，同样不太现实。

所以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种混合式的办公模式——既不会全部回到办公室，也不会永远放弃办公室。但无论如何，现有的办公楼市场一定会出现结构性变化，关键词将是“灵活”与“高效”。